第十二章 故人

伍知秋一边弹奏曲子，一边回忆着母亲和她说的话：这首曲子是我少女时和一位闺中密友独创的曲子，名叫：雨打荷叶。我与这位闺中密友是因琴结缘，两人都极喜爱古琴，相互交流心得切磋技艺，故而成为挚友。当时两人相约在这个闺中密友的家中，因着是夏天的午后，两个人贪凉坐到了荷花池里面的亭子中，当时两人正在亭中喝茶弹琴，好不惬意。忽然，一阵细雨袭来，绵绵密密的飘洒在荷花池里，那雨滴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尤为动听，两人一时都心生触动，有感而发，即刻共同创作了一首琴曲。后经过两人反复修改，相互补充，最终完成了这首雨打荷叶的琴谱。至于为什么取这一个名字，母亲也笑着说，当时没想到其他特别合适的名字，就先取了个随意的名字。后面斟酌许久，想着这个曲子本来就是即兴而作，有一种洒脱随意的感觉，如果刻意取个附庸风雅的名字，反而失了其本性，最后就用这返璞归真的名字。想到了此，伍知秋脑海中浮现了母亲那满含笑意的面容，是那样的轻松，那样的愉快。故此，他的心境、琴声也发生了转变，由一开始的随意淡然变成了活泼跳跃，又充满了欢喜，仿似两个少女在亭中谈天说地，赏雨嬉戏。当琴音的宛如最后一滴雨滴落下，伍知秋也满含笑意的结束了这一曲。

没想到顾乘风突然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问:“是谁教你的这首曲子？也是你的母亲吗？”伍知秋被他吓的有点不知所措，连忙说:“是啊，有什么不妥吗？”顾乘风定定的看着他，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才缓缓的放开手，轻轻的说：“你母亲可说者曲子的来历？”伍知秋回答道：“母亲当然说过，这是她与年少时的闺中密友一起共同自创的一首曲子。因是闺中之作，故而母亲吩咐一般情况之下，不会随意的演奏出来。刚才我也是走神了，突然也不知怎么的就弹出了这个曲子。”伍知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了。“这首曲子的名字是不是叫雨打荷叶？”顾晨风一字一句的道。他仿佛也陷入回忆之中悠悠道：“我的母亲也极爱古筝，琴技高超，我记得她外祖家是在一个叫银杏镇的镇子上，我母亲说，她在出嫁前在外祖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她说因为古琴她结交了一位当地镇上的姑娘，两人兴趣相投非常和得来不久就成为闺中密友。这一起创作的唯一一首曲子是她们友情的见证，至今难以忘怀那些快乐的时光。有一次她无意中说漏了嘴我才知道那位密友姓林！”伍知秋心他一跳，这时才听出了一点道道，原来他知道这首曲子！要知道这首曲子知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莫非这位闺中密友竟是他的母亲？不会这么巧吧？这样也能遇上故人之子，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很欣喜吧！顾乘舟道：“现在看来能弹出这首曲子的就只有我母亲密友和她的后人了！她只说她嫁入京中后只和这位好友通了一次信，后面不知什么原因通信就断了，两人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上，为此多有遗憾，如果我母亲知道有她好友的消息那该有多高兴啊！”伍知秋听他这么说不由暗笑，怎么他也是这样想的啊！原先陌生的两人因为他们母亲的缘分而渐渐攀谈起来，那彼此的防备之心也慢慢消散了许多。

你们两个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这时背后传来季轩不解的声音，原来季轩真的被外面的琴声吸引慢慢的找了过来，这时他们两个人不知不觉说了许久，连季轩到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两人都有一种明明没有什么都没有做却又似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局促感，还是由顾长风开口说:“没什么，只是聊一些曲子上的事情，天色不晚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就这样，他拖着不明不白的季轩离开了。当然，等把季轩赶回他自己房中，顾乘风和顺哥两人才把放在外面的古琴和琴凳搬回房。

转眼到了第二天，伍知秋吃了早饭刚回到船舱中，顺哥就来敲门了：“伍小哥，”顺哥笑嘻嘻的说：“大当家的叫你去房呢，赶快吧。”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伍知秋也知道了这个顺哥是个急脾气，做事是风风火火的。于是两人就一前一后又来到了房里。今天的房里只有大当家的顾乘风，他见伍知秋来了，连忙站起来就说：“小伍，过来，我有事和你说。我近日想要写信给我的母亲，顺便想提一提你家令慈的事情，不知道妥不妥当？”感觉经过昨天的相谈，两人熟悉了很多，毕竟他们的母亲原来是那样的交好还在各自的孩子面前多次提及，那种熟悉感真的是很奇妙。伍知秋见他说的诚恳，就说：“当然可以啊，想必我的母亲也是一定很高兴知道你家母亲的消息。我父亲早些年去世了，现在我和我母亲还有弟弟都住在临海镇上，弟弟已经是童生了，现在在府学里读，成绩不错，我母亲自从父亲过世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有心疾需要吃药调理，我就靠抄写籍补贴家用，再加上平时还有德叔德婶的照顾，故而日子也是能过下来的。”顾乘风听完点点头:“看样子，这个家里还是靠你撑着。”武知秋连忙说:“不能这么说，我母亲是家里的主心骨，有她才有我和弟弟的一方天地。”

伍知秋心想正好借此机会和顾乘风说一下，就继续道：“大当家的，正好今天说到了这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等我们到了沧州我想等码头上事情办完了，抽个半天时间去镇上的医馆济世堂找一位姓罗的大夫，据说那位大夫可以医治我娘的心悸。到时候可能会耽误点时间，还望你海涵。”顾乘风听完就说：“这是自然，我也听说那济世堂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远近闻名。这个是做子女应该做的，到时候你好好的去问大夫，如果能直接开方子，看好你母亲的病，那真的是大幸之事。”听他这么一说伍知秋更加有信心了，看来这济世堂的大夫确实医术了得，母亲有望摆脱顽疾恢复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