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桃止山下 (第1/2页)
西南多雨,这会儿功夫该死的小雨淅淅沥沥,天气和林孤生的心情一样复杂。
“用你们中州话来说,叫‘昨日之深渊,今日之浅谈’,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既如此,便是神明安排的磨砺。”
圣女出言安慰。
林孤生抬头,浮现警惕之色:“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昏迷之际还是保留了点意识,自己伤势极重,需要调理,若无意外,只能靠天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自己无恙,两个弟兄何在?
“这里是苗疆,三抚以东北一百二十里,千户苗寨。是我救了你,我是千户苗寨的圣女,我叫朴花。”
对于林孤生的疑问,圣女并未犹豫,随口答道,因为也没隐瞒的必要。
“苗疆……朴花?”
林孤生低声喃喃,叹了口气,捂着小腹,心中五味杂陈,丹田破裂,经脉俱断,断了武途,失了希望,该何去何从?
“你为什么要救我?”
所谓“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林孤生可不相信苗寨的圣女会像那些江湖传说一样“路见不平”顺手给救了。就大凉和苗疆的对立关系,苗人对凉人一定是有戒心和怨恨之心,从先前屋子里那些苗人不耐烦和嫌弃的神色就能看出来,他不属于这里。
朴花清澈的眼眸微微动容,倒是多了一分诧异,淡淡道:“救你,自然是你对我有利用价值,难不成,我还对你一见钟情?”
说到最后,朴花似笑非笑,尽显揶揄。
“什么利用价值?”
“好好养伤吧,你的性命是我的,不过我也不会坑害你,这件事于你于我都有利,做好了,不仅还你自由,还能让你重新踏上武途。”朴花斜视着他,说完,站起来,径直往楼梯口走去,略带自嘲地摇摇头:“我在你丹田种了一枚蛊虫,是为逐渐滋养你的丹田,形成共生互利,呵呵,不愧是大家族的少爷,一身内息九成九都不是你自己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林孤生默然,更加肯定这圣女不简单,竟然能看出自己的真气非自己一步一步修炼而来。其实他还真错怪了朴花,朴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在林孤生丹田里种下的蛊虫是她的本命蛊,所谓本命蛊,即蛊女自幼起就种在身体内的虫子,常年用精血温养,达到共生状态,称得上心灵相通。本命蛊入体的那一刻,朴花就感受到了端倪。
……
江南,桃止山。
桃止山座落于江南,是吴越两州的分界线。山以南,即越州,州府是余杭,山以北,包括江南北部以及曲江以北的大片土地,即吴州,州府城是广陵。自古有说法叫江南富庶,这里的豪绅颇多,各个腰缠万贯,江南美女的也以绝色冠绝天下,实则“江南”这个词语太笼统,最早的说法即曲江以南,但发展至今,连带着江北,也被大凉其余州的人成为“江南”。不似益州那般西陲,也不像其余南方几州的贫瘠,江南真是丰饶,经济可谓是大凉首屈一指,甚至比那中州
还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南方几个州的经济加起来也比不上江南两个州,这里的奢靡程度也不逊色中州,古往今来,历代许多君主都喜欢来这里巡游,大兴土木,修建行宫,归根结底还是这里盛产知达理、精通琴棋画的的美女。遥想当年姬无涯就是在江南起兵,剑指雪国,驰骋天下,本意是将吴州的金陵作为都城。可惜姬祖有顾虑,江南毕竟远离雪国,为了能让后代子孙恪守祖训,最后将仙族留下的天下城作为都城。时至今日,江南两州的诸多郡城,规模庞大,常驻居民人数早已破百万之巨,是响当当的巨城,不说那苏杭和广陵,也不说金陵,就是那吴州的彭城、毗陵、金匮、长洲,越州的会稽、翁山、白鹿、句章、稠州,都是一等一的超大规模巨城,经济实力雄厚。江南是个好地方,有人戏称这里“遍地金山银山”,归根结底是江南人会做生意,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这里是富人的天堂,这也导致这里的人见利忘义,穷困潦倒的人来了这里只会更加疾苦。
桃止山下。
二十万雄兵在整齐操练,军纪严明。
放眼望去,很有秩序的,以一旗为区域,一营为方阵,其中涵括各个兵种,骑兵都有接近三个军的兵力,堪称铜墙铁壁。
这是一支虎狼之师,绝非吴越两州的那些痴迷酒色声乐的军队都比拟的。
因为他们是当今天下让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咬牙切齿的第一反贼麾下的军团。
——袁沛。
世人唤其沛公,是当今朝廷上前丞相现任皖州牧的辛无忌的同乡。二人自幼结识,一同读识字,一起进京赶考,只不过一个高中状元榜首,仕途平步青云,成为大凉历史上最年轻、最杰出、风评最好的丞相,也是近二百年来第一个册封的新的世袭罔替的州牧伯爵;一个是黯然落榜,穷困潦倒赴乡,却阴差阳错举起谋反大旗,短时间得到无数人响应,最后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如今有了和吴越两州刺史分庭抗礼的势力,这也是大凉历史近一百多年来第一个势力规模如此庞大的反贼起义军。可以说,二人作为同门师兄弟,同一个私塾老师授业,却走向了两个极端。
袁沛自举兵起义以来,多次组织谋划刺杀天授皇帝的暗杀行动,虽都已失败告终,却是对大凉朝廷的严重蔑视和挑衅,激发了无数有志之士的斗志,纷纷投入袁沛麾下。袁沛这个人,浑身都是优点,甭管外面传闻他如何奸诈,如何阴险,是当世枭雄,但他帐下有如此多英雄豪杰,谋士贤臣,足以看出他的人格魅力,这是一个胸有大志、礼贤下士的雄主!甚至可以说,追随袁沛,在他的军中已然成为一种不能动摇的信仰。袁沛也不负众望,自起兵以来,在桃止山一带,连绵数个郡城,颁布了数次律法,进行了土地改革,也让这附近的百姓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此刻。
桃止山顶峰,升鸿楼。
袁沛端坐首位,一排武将一
排谋士依次站开。
“主公,夏家年轻弟子入江南了。”
“我知道了,今天召集诸位议事,就是商谈这个问题,宗世家的嫡系,能得一人,比得上雄兵百万,可安天下啊。”袁沛感慨,他如今不惑之年,看起来尽显王者气概,许是多年的苦心经营以至两鬓斑白,那缕秀发很惹眼,倒是不憔悴,反而生出威严。
他的一番感慨是心里话。
宗世家不出山,只有许氏在朝廷担任史官一职,但从古至今就流有传说,三大宗的夏氏和南宫氏,得一族的学识便可得半壁江山。如今夏家弟子下山,是不是隐晦的推测出了什么?
一排武将中,黑衣剑客衣剑雪赫然在内,自天授一十二年秋袁沛牵头联合十余家势力在满江楼展开刺杀皇帝的行动失败后,那名唤“绯红”的宝剑被永无觞一剑斩断,衣剑雪道心受阻,再也么有拔剑过。
“主公,您的打算是?”有武将询问,这些武将大多是江湖草莽,可不似那种只知道冲锋陷阵的糙汉,一个个虽脾气火爆,但心细如麻,心知一场战争中精兵悍将虽是主力,但离不开臣的韬略,若有当代大贤用计,很多时候可以以微末代价换取战争的胜利。
袁沛笑了笑,感慨:“在这乱世,自然是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夏先生入江南,我这个地头蛇要不去接见一二,免不得失了脸面,派探子去看看,夏先生到了哪座城池,我也好乔装打扮一番亲自去见上一见。”
“主公,您要亲自下山?”一众武将诚惶诚恐,就要劝谏。
袁沛可是当今天下“最猖獗”的起义军首领,那稳坐天下城皇宫的那位恨得牙痒痒,要是有能人摘下袁沛的头颅送到京城,说不准拜相封侯也是轻而易举。
“下不得吗?”袁沛轻笑。
武将们讪笑回之,其中,一体态八尺,肥硕彪悍的胖将军大笑道:“主公,吴越两地不过是主公的后花园,随手可得,如何去不得?只需要末将率一百悍卒陪同即可。”
这胖将军名唤樊褚,原本是一屠户,在老家杀了人,当时袁沛还未起兵,还是一介落魄生,那年樊褚为躲避官府追杀逃窜,袁沛见此,随意出了一两计策便帮他躲过通缉。自此,樊褚心中钦佩,从此追随袁沛,如今樊褚虽没被封将军,只是袁沛帐下一亲卫军的旗主,但他乃是袁沛之心腹,深受重用。
“何须樊将军劳驾?我们桃止山高手如云,都是万夫不挡的英杰,依我看,让衣剑雪和黑魔陪同主公下山吧。”有一谋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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