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90章:就像湖中锦鲤 (第1/3页)

加入书签

中州,天下城。

深宫。

一袭深黑绣饰虎豹纹路圆领衫的兵部尚严冬低头捂着双手走在北苑。

“严大人,何事毛毛躁躁的?”老太监黄石叫住他。

严冬苦笑,神态严肃,从袖口掏出一封卷轴,“江南的千里加急,反贼袁沛越过钱塘江,发动战争,广陵和余杭告急。”

黄石轻笑,“在等等吧,陛下和皇后娘娘在赏花,难得陛下有这等雅致,还是别叨扰了。”

大凉帝国辖下经济最为昌荣的两大州正在饱受战火蹂躏,前线告急,可皇帝陛下还有闲情赏花?

严冬抿抿唇,嘴角苦涩,只是点头,恭恭敬敬守在外面。

这闲暇之际,黄石鞠躬一礼,忽而笑道:“严大人,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

“其实吧,老奴倒是觉得,陛下等这一天很久了,袁沛蛰伏了十年,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呵。”

严冬本想讥讽一二,你这阉党也敢乱言朝政?你懂战争吗?可奈何心情沉重,不欲争辩。严冬在官场沉浮三十年,是太安二十二年皇帝亲自点评的武状元,才华横溢,被举荐入兵部军机处任一职衔,当年天授帝还是太子之时就抛出橄榄枝,当然,不止太子,也有其余几位皇子,但幸好是严冬站对了阵营,这才一路高歌猛进,坐上了兵部尚的位置。他对天授帝姬洹很忠心,也是打心底敬佩。当年九子夺位,姬洹能扫清异己,顺利坐上龙椅,本就不俗。何况,姬洹在雪国的领导的几次战争,那可都是尸山血海,他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和政治见解,可是,继承皇位十来年,这位名震雪国的杀神,却如一夜间改了性,世人传言其“骄奢淫逸,暴虐无道”,是一代暴君、昏君。别人不知道,可以瞎说,但严冬一定明白,皇帝这只是表象,是面具,是故意为之。也是,纵观大凉四百多年的历史,二十四代君王,就找不出一个昏君,他们体内可是流淌着当年人类第一英雄姬无涯的血脉啊。皇帝一定是在酝酿什么,站在这个世界权力顶端的男人,已经不在向上看,而是眺望群山,向四周而看,他所顾及考虑的,是严冬无法想象的很久以后的将来。

这时,皇后娘娘在宫女搀扶下走出北苑,她高挑的身姿穿一雍容华贵长裙以红黄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裙子带有袍,很长,裙板上绣着银凤图案,极为华丽,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以宝石点缀,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分不清年纪,只是妆容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相貌太过冷艳。

“拜见娘娘。”

严冬和黄石急忙跪下行礼,不敢抬头。

皇后慵懒一笑,“严大人,最近陛下总是深夜批改折子,伤了龙体,本宫听说余杭西湖的龙井有去闷解愁的功效,要是有机会,记得给本宫送上来一些。”

“是。”

目送皇后离去。

黄石和严冬才爬起来,拍了怕膝盖的污渍。

“严大人,进去吧。”

“多谢。”

北苑内,一古色古香的凉亭内,一身龙袍的皇帝陛下负手而立,池中鱼儿扑腾,似想鲤鱼跃龙门瞻仰皇帝的天颜,前仆后继,有鱼儿用力过猛,跳上了岸边,努力摆动身子,终于碰到了姬洹的靴子,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命呜呼。

皇帝抬脚把死鱼踹入湖畔,引得无数鲤鱼争抢尸体。

“微臣参见陛下。”

严冬跪下行李,余光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爱卿免礼。”皇帝笑了笑,看向湖畔,“湖中鱼总以为外面的世界更好,因此一辈子都在为脱离湖畔做努力,哪怕是死亡,也想看看它们自以为是的真实世界,殊不知,真实的世界是如此残酷,与其如此,不如踏踏实实过完一生,把想要的一切都享受一次。”

严冬低头赔笑:“陛下说教的是。”

“你是为吴越战事而来吧?”

“是。”严冬不禁挺直腰杆,严肃起来,沉沉道:“陛下,袁沛越过钱塘江不宣而战,余杭和广陵告急,两地刺史发来急求援。”

“呵呵,战端才开启一日,那两地州牧就坐不住了?”皇帝冷笑。

严冬叹息,这也是他没想到的,吴越两地,连绵数千里,战线如此之长,袁沛不过二十万军队,吴越两州有百万人口的城池数座,有军马十万,百万军队,哪怕是伸直了脖子让袁沛的军队砍,也得砍他三个月吧?

“陛下,袁沛苦心经营十年,做好了万全准备……”严冬只好老老实实说道:“昨日袁沛发动战争,其麾下在吴越诸个城池的堂口、分舵,纷纷发起暴动,和袁沛里应外合,还有……吴越两地的军队,也有许多早就暗地里投靠了桃止山,吴越复杂,豪强林立,战端一开,许多世家拥兵自立,两大州牧自然成了傀儡。”

皇帝转身坐下,便有太监沏茶。

“朕知道了。”

这便是大凉发展到现在不得不面临的难题,世家把握经济,州牧如果不早日处理这个问题,那等世家豪强的力量发展到一定规模,影响到一州的民生,便可直接控制军队,就完全架空了州牧。

皇帝端起茶杯,茶香袅袅,映照着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如果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不论老幼,皆有守土反战之责,亦有抱定牺牲之一切的决心。”

严冬眼眸豁然深邃:“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冷笑:“想建立一个国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区区袁沛,随他折腾吧。”

严冬不可置信,皇帝的意思是……就这么,放弃吴越两地了?就这般放任袁沛的势力发展?他忍不住悲从心来,国家战火急弦,就算皇帝陛下顾及其他不出动中州铁军,为什么皇帝陛下不发布讨贼檄昭告天下,让天下的各路诸侯共讨袁沛?其实他为官这些年,一直过的不快乐,身处这个官位权力的顶端,享不尽的荣

华富贵,但他骨子里是个极其自傲的人,当年凭借自己的双手摘下武状元的头衔,意气风发,势必要在朝堂之上凭借自己的本事闯荡一番,他做到了,却也没做到。新皇继位以来,他就愈发看不懂这位喜形于色的皇帝,终是君心难测。今天的遭遇正如他不理解当年为何不斩草除根,一举歼灭袁沛的起义军,放任他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黄石盯着严冬带着些许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

“黄石啊,你觉得,这些臣子会如何看待朕?朕是不是……太懦弱了?”

“陛下……”

黄石诚惶诚恐,赶忙跪下。

“朕时常在想,何须束缚自己的手脚,想干的一切事大可放手去干,可坐上这个位置,终究是有顾虑。”

皇帝叹息,他只是在花时间下一盘棋,只是……看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出这盘以天下为棋盘、众生为棋子的局。

“陛下,您的臣子们,都是您一手提携的,忠心可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