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台上的厮杀

每个有月亮的夜晚，程斌都会用千里眼盯着对面的平台望，他非常希望龅牙能够恰到好处的在屋顶天台出现，然后他就可以用弓箭对龅牙嘣的来上一发，问题是这个犬日的天天在下面和娘子们吹牛皮开玩笑，就是不上天台，甚至晚上也不出去，这就失去了很多射杀他的机会。

不过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日龅牙终于上屋顶来收衣服了，而且这天正是月中十五，天上的月亮老圆老大，照耀得长安辽阔而密集的屋宇清晰可见，本来龅牙是不想上来收衣服的，但是人家公孙说了，明日的太阳太大会晒坏衣服的，老方你去收拾了吧。

龅牙只好上屋顶收拾衣服，结果就被潜伏在花盆间的程斌发现了，程斌非常激动，把准备好的弓箭拿出来，恶狠狠的拉了一个圆满，刷的一发朝着龅牙射过去。谁知道龅牙的衣服掉了，他弯腰下去拣，于是那箭就擦着他的背飞了过去，扑的插在平台的葡萄架木桩上。

那箭飞过去的时候，是擦着龅牙衣服过去的，因为速度太快，以致龅牙后背衣服上划擦出了青烟，龅牙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蹲了下来。

回头看到木桩上还在颤巍巍的飞箭，他摸了摸背上辣乎乎的伤口，揩了额头上的冷汗，我的天爷！想不到这个犬日的居然也想杀我！龅牙恶狠狠的暗道，好吧，既然你想杀我，今日大家都来赶这个会吧！

龅牙转身就地一个翻滚，在天台的一个瓦罐里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弹弓和弹丸，借助月光，恶狠狠的夹了铁丸子，牛筋拉得紧绷绷地瞄准对面举着弓程斌的脑袋，嗤的一发弹丸射去！

程斌万万没料到龅牙那厮居然会是用此等兵器，他原来以为龅牙也是用弓箭的，没想到他居然用弹弓！听着那尖利的风声，他下意识的一闪，于是那弹丸就走了一个空，呼啸着射入了更远的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刚回过头来准备弯弓搭箭，想不到龅牙那厮早早就站了起来，手里的弹弓接二连三的发射，几枚弹丸接踵摩肩刷刷的射过来，程斌摆出无数尴尬的体位和姿势才勉强躲过呼啸夺命的铁丸，饶是如此，裆下还是被铁丸射穿了一个空洞，幸亏裤子穿得宽大，要不然被他瞄准到，自己肯定要变成程公公。

程斌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想不到这个厮儿居然如此强悍。躲过可怕的弹丸，他就地一滚，又潜伏在花盆和植物之间。

龅牙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程斌，你这啖屎狗市井儿，居然暗算你家阿爷，你还要逼脸不要了！”

程斌怒道：“八格，要不是你这杂毛打我鸽子，老子会暗算你么？”

龅牙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你他阿娘的还好逼意思说，老子的黄图都被你犬日的打来吃起了。”

程斌忍不住笑了出声：“原来你早就猜出是我打你的鸽子了！放心吧，你那东西我才不要，那么**下流的东西我拿来干什么？回头我就还你！”

龅牙沉默半天，然后又道：“老程，我知道你是给扶桑人做事的，我打你的鸽子也是为了组织考虑，这样吧，以后我们大家好好相处，你放你的鸽子我放我的鸽子，大家相安无事可好。”

程斌想了想，觉得也是不错，就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他杀不了龅牙，而龅牙也杀不了他，既然彼此都杀不成对方，还不如和平共处的好。而且大家都知道杀人是件很伤脑筋的事情，杀了对方还得爬墙上去把尸体扛下来，还得胆战心惊的背着尸体去埋，这一路上都是惊心动魄的冒险片啊。

所以程斌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是他仍然不放心龅牙，要是他同意了，但这只是龅牙的计策怎么办，假如这个犬日的乘着自己不注意又对着自己射弹弓怎么办？

于是他就对龅牙喊：“不打也行，不过你得起誓，要不然我不相信你！”

龅牙的声音遥遥的传过来：“光是我起誓不行，你这啖屎狗也得起誓！”

程斌答应他：“好吧，你先来！”

龅牙于是在对面开始起誓了，起誓这事情是特别重要的，白天要对着太阳下跪，晚上要对着月亮下跪，这样才能庄重。

龅牙高声喊道：“假如我起誓的时候你对着我放箭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媳妇被人嫖走！你女儿被贩卖到西域！你生儿子没屁眼！”

程斌怒道：“八格牙鹿！你连人与人之间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居然还敢混江湖？”

龅牙听他如此说，也是信了，于是就撅着屁股对着月亮起了誓，无非说了一些不杀程斌杀了他之后自己会怎样怎样云云。

程斌看他起了誓，也跪了下来发誓不杀龅牙之类似的一连串废话。

两个人正起誓得有劲，下面何田田嚷了起来：“这么大晚上了，两个大男人还在上面唧唧歪歪的搞什么？搞基你们也要看场合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自从程斌还了龅牙的春宫图，大家的关系也就融洽起来了，之所以那一日他们见面交了手也互相骂了娘，但大家毕竟还是没有真的打，而且程斌也非常听龅牙的劝，人家都要回家煮饭了还打什么架嘛真是的？

还有就是，程斌的确晒得太黑没有被龅牙认出来，要是认出来的话，两个人甚至连手都不动，娘都不骂，彼此抛个媚眼，然后各自回家各找各妈。

至于洪大金和井上，他们也没过问杀不杀的问题，他们关心的只是鸽子脚上的小铁管讯息，要是能够准时送达，而且信息可靠的话，他们才不管龅牙或程斌会遭遇什么困难呢。

两个人经过那一战之后，双方对彼此都产生了敬意，龅牙觉得程斌箭射得好，程斌觉得龅牙的弹弓打得妙。所以他们没事的时候也交流心得体会，跑到那封禁了的破落院子里，坐在破榻上对饮几杯，喝到微熏了，然后就走到院子里射移动靶。两个人互相交流了很多知心话，甚至与娘子睡觉喜欢什么走位都愉快的交流过。

经过了这些事情，他们产生了友谊，帮会成员之间的友谊，而且这样的友谊还是跨国的，要知道其实程斌是个扶桑人，他之所以被安插到平康坊做线人，完全是因为他唐朝语言讲得特别好，而且相貌方正，很适合长安人的面相，所以当时井上就选择的就是他。

产生了友谊的双方甚至还会情报共享，大家彼此交流铁管里的机密，丰富了情报的资源，当然这样的事情都是背着老大们悄悄干的，不过他们的业绩都获得了领导的赞赏，觉得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组织人才。

正因为这样的友谊，所以程斌才告诉龅牙，何田田要展开骂战声讨公孙，程斌要龅牙注意这事情非同小可，这次何田田是卯足了劲要打倒公孙的。但是公孙不以为然，她认为一个泼妇能够狠到哪里去，所以她笑着对龅牙说不要大惊小怪，我倒要看看她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

公孙没有想到，这次她实在是低估了何田田的能量。

关于骂架这事情，何田田本来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但随着程斌那小子这一搞，这事情便让人大出意料了，越搞越是让人大呼精彩了。

何田田没有想到程斌这小子脑袋里居然会装着这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而这些古怪的想法付诸于实际之后，居然会有着如此强烈之效果。

譬如说，那日他搬了很多锣鼓上来之后，他们短暂的排练了一下，当时何田田就震撼了，程斌居然还是个打鼓敲锣的好手，他甚至可以一边打锣一边打鼓，而且节奏明快，敲击得使人热血沸腾，甚至在敲击的时候，房下的街道已经有人在驻足观望了。

看来这事情还得低调进行，何田田当时就决定把排练的场所改到下面的地下室去，等排练完毕才拿出来实实在在羞辱公孙一回。等道具搬到地下室之后，程斌又提出新的想法，他认为应该到乐坊再请几名乐师和舞女来，然后再增加一些其他的乐器，这样效果会更好一点，何田田马上就同意了他的想法。

排练几日之后，程斌又再次提议要把这次骂架的影响力扩散出去，要让更多的人围观，这样才能够打击到公孙小娘。何田田也是同意，她索性让程斌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发挥出你最强的潜力来就行！

于是程斌又在街头巷尾贴了无数的字条，字条上就写着“此月十五日，欢迎到何田田家门口街道听最新劲爆歌曲，由假母何田田本人演出，希望大家参加”

这张纸条贴出去之后，平康坊轰动了，众所周知，前几日两人大干了一架，这一次何假母居然要写歌开演唱会，她这是不是要羞辱公孙呀？于是娘子们到处传播，以至外坊的人都进来看热闹，众所周知，长安人都是喜欢热闹的，但这样的热闹还是第一次听闻，所以大家早早做了准备，甚至在十四日那个晚上，大家都跑到何田田家门口来占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