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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赖汉痴迷,侠女护主各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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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冷风忽虐,寒雪残融,万萧待新。初升的阳光弱弱诺诺,似羞似娇,从源江天水衔接处,将辉光倾情斜洒在源海城的青砖、灰瓦、粼水、立树和街道之上。

洪小炮在源海城共有两个住处,‘青林院’和‘破天拳坊’。老先生成拜儒把最好的面街五间上房提供给了洪小炮住,目的是多收点租金。当时武教头袁震骇对于老先生这种做法,差一点就拍案叫绝。妙,毫无瑕疵的妙;高,年请财神的高。他眼珠一转,这样的好事,我也不能吃亏,也连忙仿效起来,立马腾出了五间上房留给弟子洪小炮。洪小炮是一个跟头跌进钱堆里的傻太岁,他满不在乎那点租金。要!全要!我哪儿方便就住哪儿!

‘青林院’与‘破天拳坊’都在西城,且两家相隔并不算太远。现今的洪小炮,无论是在‘青林院’内,还是在‘破天拳坊里’每天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其原因是,由于盟叔全无妄突然破产,正四处半疯半癫地寻孩子和找尤江月——阿拉坦那木其报仇雪恨,现在没有时间和他一起玩,或也没有银子玩。洪小炮又和全无妄是特要好的朋友,一下子少了个习味兴趣相同的玩乐伙伴,真把他闪了个不轻,觉着自己现在很孤单。以前常去的那些,极具诱惑力的地方,竟然也不常去了,只是偶尔溜那么一趟,也是如同蝎子蜇了腚样,片刻就走。如今没事常常独自坐在屋子里发呆,呆着呆着,那脑子里就幻现出万从雪的影子,那个影子印象可太深了,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脑子里了,根本挥擦不掉。这个万从雪早已在他脑子里扎下了广泛坚实深厚的根,现在就忘了所有的人,也绝对忘不了她。他明里暗里都表过决心,一定要娶这个万从雪为妻,发过誓,纵有千难万险,也要拼命争取。哪怕是鬼门关,自己也勇往直前!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外面的春光透过窗扇,悄然在屋内地上留下明亮的影子。洪小炮在‘青林院’自己的客厅里,念念自语踱着时急时缓的步,像个没头苍蝇样,转着那不规则的圈儿。突然间,脚步骤停,用手一拍脑门子,似乎温柔覆身的春之光,给予其茅塞顿开的领悟,产生了一个新主意。他片刻不等,直奔柜而去,取出一张大红纸,覆铺在案几之上,雷厉风行,提笔蘸墨,刷刷点点数下,红纸黑字就跃然纸上。他自拟了份聘礼的单子,迫不及待用手快速在墨迹上方连续煽动着,待墨干以后,于仔细中还带有万分虔诚地将礼单折叠好,冲着客厅门外就喊上了:“四灵,四灵,你快进来。”

客厅外的仆人季四灵,听到这焦急的喊声,赶紧小跑着推门进入客厅内,回应着问道:“洪爷,您叫我有什么事?”

洪小炮由于完成了自己心里出彩的想法和创作,人显得很兴奋,手拿折叠起来的红纸礼单,说道:“这是给万府下的聘礼单,你替我送到万府去。”

季四灵缩脖、皱脸、眯眼,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开口说道:“吴家羊刚出去给你买东西,现在就我一个人在家伺候你,等他回来再去吧。”他明为主子着想,实则是,这样的事,最好是两个人去。即便是到那里叫人家给揍了,也别都打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情绪高涨的洪小炮,显然对仆人这些话不满意,小眼睛一瞪,嘴里说道:“我也不是个小孩子,一时半会,我还是能照顾自己的。快去,别把大事给我耽误了。”

这大事,在主子又一次吩咐下,季四灵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将那所谓的礼单接到手中,嘴里说道:“好吧,我这就去送。”

洪小炮眼睛看着季四灵那粗糙大手里的红纸礼单子,有些不放心,连忙用手一指,说道:“我好不容易写的,别给我弄坏了。”

季四灵咧嘴苦笑了一下,只好小心翼翼将那礼单揣入怀中:“是的,是的,我一定注意。”回应完后,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之举,抬腿就奔向客厅的门外,在院子里也没敢停脚,小跑着向马棚走去。

晨光催人苦勤奋,不等懒汉叹贫困。源江街上,商客及行人们,陆陆续续地沿街而动,都在为一天的生计而各自忙碌着……季四灵骑在那匹浅黑带白色的马背上,不但神态不定,更是内心忧虑重重,硬着头皮来到了源江街边万府的大门前。他用虚眼瞄了几下,富贵气派的沿街围墙中,高阔大门楼上万府那两个描金大字,接着翻身跳下马背,将马拴在院墙外一个拴马的石鼻上。他用手弹扫了几下身上的些许泥尘,又抻拽了几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尽量使衣服略微显得平板熨帖。而后,微俯一下上部身体,用带有怯意的眼光,先向那已经敞开的大门里面探视着望去。

门口内外比较平静,只有那不受任何束缚且忽强忽弱风力不定的西北风不断地掠过,强时竟能在大门口处旋起些尘屑。

一个寒战不由得从季四灵心底而起,下意识地用手挠了几下后脑勺,努力平定了下一直在起伏波动的内心。然后,他慢慢向万府的大门口走去,脚步明显踟蹰着,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试探着抬腿迈进了万府的大门槛。他脚步慢抬轻放,如同一副怕踩死蚂蚁的样子,来到院子里。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家丁,正弓腰在一块大青石上磨着一面又宽又厚的铡刀。顿时,本来就忐忑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身体也立在距两个家丁五尺之遥的地方,停住不走了。脑子里对这两个人印象很深,认识呀!这不就是以前数次追撵过我们主仆三个人,那些万府的家丁里的其中两个人吗?

两个家丁听到脚步声,也将头抬起来,看见了走进来的季四灵。两个人先是一愣,接着几乎是同时起身喝道:“小子!你来干什么?”其中的一个胖家丁,顺手把铡刀把手往上一提,那明晃晃的青峰刀刃就马上直立起来,并随之将锋刃一面朝向了季四灵。其实这胖子是今天在拱门看门的,应另一个瘦家丁之约来帮忙,帮着他来磨那扇大铡刀的。

季四灵立刻就一哆嗦,连忙抱手躬身,眼睛直勾勾地盯在那扇铡刀上,嘴里赶紧说道:“二位小哥,我来有事要办。”

右手提着铡刀柄那个胖家丁把眼一瞪,左手一指季四灵:“你个癞皮狗,和你那个主子一模一样。说吧,是来赔礼,还是来道歉……”他念念不忘去年洪小炮在这院子里,将他举起来的闹剧。要不是在这紧要关头大小姐出来,只用一个‘滚’字就把那洪小炮给骂蔫了,后果不堪设想呀!就这一个‘滚’字,胜过他们这数个家丁的刀枪和棍棒。洪小炮立刻就像个偷吃了家中荤腥食物,做了大祸的老狸猫,耷拉着个头,眯着个眼睛,威风瞬间消失殆尽。洪小炮轻轻放下已经举过头顶的他,乖乖地走了。若不是这一声,他被洪小炮举过头顶的身体,可能就会与这院子里铺的青砖来个亲密接触,很有可能不会活到今天……

季四灵一听,脸上挂着酸楚的笑,脑袋使劲往脖子里缩:“我是奉我们家洪爷之命来这送聘礼的。”因他们以前和这些万家的家丁,发生过数次摩擦,结下了仇,如今自己孤人一个站在别人家的院子里,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的,根本稳定不下来。嗨!就是装孙子,也要看别人的脸色,还需万分的小心。

没等胖家丁说话,那个瘦瘦的又接上了话茬:“礼在哪?有你这样空着两只手来送聘礼的吗?存心找揍是不是?”

季四灵脸都吓黄了,连连摆着手说道:“别,别……我有礼单……”边说,边把右手往怀里插,想把那红纸礼单掏出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万府的管家周洪全从内院的拱门里向外院走了过来,他看到这个场面,在离这有数步远时,高声喝问道:“都住嘴,吵什么?”

两个处于高度警惕随时待战状态的家丁没有言语,只是用嘴向季四灵这儿使劲努了努。那意思是,这里有个外来的,就是为他才吵的。不但吵,我们还想把他给揍扁!

看到周洪全走过来,并听到他喝问的声音。季四灵那插向怀里的手,立刻就停住不动了,那本来就有些怯意的眼光,此时更显得极其懦弱,只能随着那低下的头,扫在自己的脚面上。嘴里吞吐着:“噢!周管家,我来……我来……”

周洪全说话的同时,那双略显深邃的目光已经透出犀利之气,这眼光全部都集中在季四灵的身上。听到季四灵由于紧张而说不完全的话,周洪全也不想等下去,马上用带有质问的口气喝问:“明白点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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