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亡命

沉浸的黑夜中的中土某处位置，一只猫头鹰正在树上发呆。冬天寒冷的空气对于有着厚实毛发的猫头鹰来说算不上多大的生存难题，其实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只是一个瞬间猫头鹰成了一座小冰雕。周围树木也结上一层厚厚的霜，天空中鹅毛大雪仿佛仙人高坐云端往人家倒下绒毛一般。

一阵地震传出，轰鸣声中只见一座巨大建筑拔地而起。

霜雪楼所处之处，风雪不断，现于夜冥，天明即消。世上除了拥有玉环的客人，生人从来没有人找到过霜雪楼。

此时在这座神秘的天下第一楼内，位列第十二层的阁楼中，屋顶各角落镶嵌着千金难寻的琉璃明夜珠，在夜晚会散发着明晃晃的黄色光晕，是比夜明珠更加稀少的奢侈品。

此时士模样的中年儒士，正在桌案前查阅着各种搜集来的情报。在他对面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着金丝锦袍看似豪门中人的青年，眼中散发着与表面不符的沉稳心机，到了他们这种境界的人可以随时将自己的相貌维持在某个阶段。

宋玉屑从旁边侍女所端和田玉制成的托盘上拿过一杯酒，酒是陈年桂花酒，杯是红色血脂玉制成，一饮而尽后将酒杯置于托盘，然后侍女识趣退下。这才注视着丁真缓缓开口道，“曹震死了，伤口处类似羽毛痕迹。”

“没买卖，没命令，我不会离开霜雪楼。”丁真淡然以对，甚至连头都没抬。

“贺小池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和李寒一道。掌握霜雪楼一手情报的副楼主能否为我解答。”宋玉屑视线并未移动，也并不在乎丁真的敷衍态度，“李寒当初也是跟着你和前楼主的是吧，言黄昏卸任后不久她也隐居，而你在本该是生死之争的楼主位置上又表现的并没多少兴趣。”

“多疑则成猜忌，霜雪楼的死客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该杀便杀就是了。”丁真这会倒是停下手上忙碌，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润儒生的阳光笑脸，语气确实淡薄不变，“我自知做不了楼主，唯有在楼主身侧，排忧解难才是我的价值。”

“前任楼主在创建霜雪楼的时候曾定下规矩，各楼有阁楼的事务，各司其职，维持楼内运转，以完成买卖，获得利益为主。”说罢，丁真再度埋头在案情报之中，完全不顾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锋，“无声一剑，你说是吗？”

无声一剑司徒贪狼，霜雪楼另一位传奇杀手，一生不愿说话，杀人亦是无声，凭借自己特殊的功法，能让别人难以察觉他的气息，哪怕对方境界高于自己，只要差距不是很大，越级杀人，并非难事。曾经有两个宗门正在高层洽谈，双方高手皆在场，两方人马谈笑间达成合作甚是愉快，可下一瞬间两位化境境界的宗主竟然莫名其妙的人首分离，在场人员又惊又怒，都以为是对方下的手段若非死状实在诡异，差点大打出手。行凶者自然是正好接到任务暗杀这两个宗门宗主的司徒贪狼，杀人后在场剩余化境修士竟没一人发现。那时的司徒贪狼也不过是化境三重修为，在场最强者已经达到了化境七重，由此可见杀人手段恐怖至极。

对于这位杀手极少有人知道他目前真实境界，名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和丁真的一剑声相反，司徒贪狼在霜雪楼任职许久，也没传出与副楼主有何恩怨，也没比试过，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两人的境界谁高谁低。

此时没有佩戴代表霜雪楼杀手等级的腰带的司徒贪狼并没有理会丁真，不言是他的习惯，他也不喜欢说话，此时的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右侧肩头。那里有一只散发着湛蓝色荧光的蝴蝶，正在轻轻晃动着自己的翅膀。

……

黑夜渐渐褪去，东方的开始发白，像一张缓缓铺开的宣纸。偶然看见一道微弱金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不起眼的守坛村。

早早起床准备外出摆摊的赵二推开大门，毫无意外的看了一眼昨晚陈平安放在门前的福米，以及自己昨日借他的小推车。轻轻地叹了口气，将福米拿进屋里，随着时间越来越多的村民出门干活，陆续收起福米，然后像往常一样，该上街赶集的赶集，该上山砍柴的砍柴，来往交集间一如往常，都很默契的没有提那个已经走远的懂事孩子。

只是太日上三竿时，守坛村唯一一个私塾门口，那袋福米仍旧依偎门角。路过的姚琼，抚着自己不算长的胡须，疑惑的思索着，“按理来说魏昱那家伙早就起来了，看来昨天喝高兴了。难得难得。”

在守坛村西南方茂密的树林中，一道身影急急而奔。兰脉生气诀加持下施展抚影，李凤奇尽力将自己速度提升至极限，这是他第一次全力施展堪堪达到入门境界的三品身法武学。他的身后数百米处流窜着无数黑影，距离也正在缓缓拉近中，为首一人是一个背负刀剑、腰佩绿玉带挂翡翠玉环的青年，三十岁上下，此时的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明显正压抑着不轻的伤势。

能让一个先天七重境界遭受如此伤势的显然并不是李凤奇，也好在非遭受重创，这名先天高手无法化光飞行，否则李凤奇早就在带往霜雪楼的路上了。

原本与这位绿玉带执事同行另外两名先天境界的执事此时正在与魏昱大战，或者说是魏昱拖住了他们。昨晚李凤奇离开守坛村后，蛰伏在周围的霜雪楼杀手马上察觉并且以极高效率展开追杀。即使魏昱拼命抵挡斩杀十几个后天杀手，还是让一小波人越过了他这条线。

无奈只得当机立断以伤换伤，以承受其他两个先天高手招式为代价，打出一掌让前去追杀的背负刀剑的杀手身形停滞，被逼回首反击。但对方也老辣亦是硬受这一掌，并且借力脱离魏昱的追击范围。

此刻受伤不轻的魏昱正在拖战其他两名先天高手，先天九重的老者此时已经从拄拐之中抽出拐剑，另一个不苟言笑的先天七重天杀手凝重以对。

光轮境界魏昱是先天九重巅峰，一对一捉对厮杀的话，时间一长取胜那老者并不是什么问题，如今还有个先天七重的帮手在侧，自己身上又受伤在身，还无法拼命对战他知道自己短时间赢不了，但时间久了输了的肯定是自己。只能选择能拖一会是一会，希望李凤奇那小子能逃得掉吧。

念及此处，魏昱手持佩剑离歌昂然而立。

“那小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想杀他，先过我这条界线。”魏昱怒喝一声，横剑在胸，气机流转提升至极限，左手并剑指快速抹过剑身，“一剑惊雷！”

剑光如风雷席卷，无匹威势席卷八方。周遭瞬间景物皆摧，面对魏昱的强悍搏命杀招，那两名霜雪楼执事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先天九重圆满的杀招，亦是豁命祭出自身绝学。

片刻之后，三道杀招同时碰在一起，轰然巨爆搅动天地尘烟弥漫，散去之时之间两道身影各自溅红。不苟言笑向来面瘫的杀手，大口呕红，身上也多处负伤。老者伤势还好一点，只是吐出一口鲜血。此时咬牙不可置信的恨恨道，“他居然跑了！”

“他拖我们也在拖，希望剑风行能竟全功。”

离此地数公里外，魏昱身影仍在快速辗转腾挪着，压抑不住的内伤逐渐迸发，嘴角鲜血也不断在流出来，先前一番豪言做搏命状，才让趁那些善于猎杀的霜雪楼杀手猝不及防间逃离战场。

“李凤奇啊李凤奇，你先生我呀，老命快休矣。”魏昱一步不敢松懈，也不敢逃回守坛村生怕敌人留有后手，只得往一个不相干的方向快速奔逃。

话说李凤奇这边依旧拼命逃亡，此刻庆幸着若非这段时间修炼了身法武学，早就被那些杀手追上了。但尽管如此，敌人依旧紧追不舍，即使距离拉开，又因为境界之差，先天境界武道高手的感知远超自己想象。

此时密林中急速狂掠的李凤奇看到前方光线逐渐变大，伴随着的还有愈来愈清晰的水流声。听着身后破风声越来越近，焦急的李凤奇不敢掉以轻心始终靠着兰脉生气诀保持着气机巅峰流速下施展的抚影。剑风行越追越憋屈，一个武夫五重境界的蝼蚁，让自己带领的后天杀手追了这么久都没追上，即使自己受伤，境界之差摆在那，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得笑掉多少大牙。此时也心中肯定，这个展现不同于一般武夫境界的少年身上定有秘密，等他剑风行抓住一定要好好拷问一番，不论是什么秘法还是什么武学都是他的了。

想到此处剑风行嘴角不由得翘起，看着距离愈来愈近的奔逃身影，“境界还是差太多了。”

等李凤奇完全跑出密林发现前方是一座横跨瀑布的铁索桥，当下亦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快速上桥前掠，哪怕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此桥简陋，两边数道铁索，下面是钉着的木板。光看枯灰的色泽恐怕已经好久没人通过，更别说维修了。剑风行紧随其后追击着，他也没有任何犹豫紧随其后的是十数个后天杀手。

“糟了，要被追上了。”李凤奇心中暗道不好，若是在先前密林还能凭借身法躲避视线，迂回逃跑拖延被追上的时间。

现在铁索桥上只有一条路，即使自己气机流转速度远超同境武夫，但面对后天高手的追击就难以甩掉更别说先天境界的宗师了，哪怕是受伤的那也是先天。

不知何时，李凤奇感受到背后逐渐逼近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且周遭天地之力有着些许的震颤，虽然说不上引动点天地异变，但他知道剑风行即将一个杀招酝酿完毕，那时就算自己重伤不死也并不会再有反抗能力。

当机决断，李凤奇直接拔出佩剑，回身一道剑气打出，“落英神剑诀！”

可惜，同样只是入门的落英神剑，打在先天高手身上，即使是这种能在一般宗门引得弟子眼红不已的五品武学，也似清风拂过山岗一般。

剑风行气机外泄直接以强横姿态一路重撞，便将那道剑气挡于无形，眼看偷袭不成的李凤奇再也生不起任何反击想法，当下果决挥剑，本就断金削玉的佩剑直接将面前绳索全部砍断。

一时间，所有人身形全部下坠，即使是先天境界的剑风行也无法御空站立，先天境界确实能做到短暂化光飞行，但一口旧气枯竭也需要换气。

眼看到手的猎物即将放飞，不惜拼着内伤再添的代价，将原本抱提的元功掺入一缕本命先天之气，这是先天高手能在此境界剔除五浊凡气，将后天内力提炼为先天之气。类似于本源之气，先天九重冲击化境壁障的时候先天之气尤为重要，像魏昱这样的多少人终其一生卡在先天九重巅峰。

此时不惜使用先天之气也要击杀李凤奇，即使被魏昱重伤，此时加上这一缕先天之气，也能发挥六七成效果，大不了事后慢慢找寻尸体。只要任务完成，回头楼内重赏，损失的也会弥补回来，剑风行不想再有变数产生，坠崖瞬间一手抓住一端铁链，另一手挥刀打出一道迅猛刀罡，“刀破山岳摧山河！”

同样下坠抓住另一端铁索的李凤奇，看到那道迅猛杀招，立马放手。一手持剑柄一手抵住剑身，同时也是以兰脉生气诀在极限气机流速下施展袖衣震。

挡下来，活。不然就死。所有爱恨情仇全部化为飞灰。

“啊！”李凤奇一声怒喝，眉心火焰印记熠熠生辉。

只闻空中轰然一声，刀罡触及剑身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迫使李凤奇虎口裂开，瞬间双臂一软骨头碎裂，刀罡撞击剑身撞在李凤奇胸口，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胸腔骨头碎裂的声，随后一股剧痛袭遍全身，骨头尽数断裂，刀罡余劲入体，经脉破碎，全身皮肤裂出细微伤口淌血而出。接着身形由于惯性撞入瀑布之中，剑风行只见白花花的流水中一道突兀殷红身形被水流急速裹挟而下，嘴角漏出一抹不屑冷笑，“终究是蝼蚁，等我找到你尸体，再慢慢发掘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