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杀神与无常

安静，燥热，这是姜子鱼来到第九层时的第一感觉。

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将这第九层不大的空间分割开来，王常如众星拱月一般站在耀目的火光之中，他的手握着的却是仿佛能够吞噬日月星辰的漆黑神剑。

另一边，磅礴的妖气看起来十分沉重压抑，枯槁的败枝顺着妖气缠绕在断尘妖剑上。但让姜子鱼瞳孔一缩的是，上面竟然烧着最为纯正的玄阳真火。

在他踏入第九层的这一刻，两人不过稍微一顿，握剑的手便展开了更为猛烈地攻击。

心，在那漆黑的神剑高举的一刻猛然颤抖了下。愤怒，他感受到了无边的愤怒，来自心中那颗咒血之心的无尽怒气。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那张瘦小的脸。是啊，阿七怎么可能真正离开王常身边呢？

黑夜中的灯塔是光明，反之，光明中的灯塔是黑暗。伴随着周身玄阳真火的涌入，夜神剑上的力量更为恐怖了。

在两股玄阳真火的猛烈撞击中，那枯槁的败枝不堪重负，节节断裂。但随着枯枝的败退，姜子鱼自那火光的阴暗面中听到了痛苦的狰狞声。阿七，一定是阿七的声音。若不是因为他体内的咒血之心，他根本无法听到，无法感知。

“嘿嘿嘿……”处在劣势的杜先生冷冷地笑着，碎落一地的火星逐渐熄灭，“王常，你可真让我意外啊，已经能够动用完全态的夜神剑了么……新来的这位，你不一起出手吗？现在可是你们打败我的最好时机。”

“不必。”他和王常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愚蠢的选择！”青铜面具下，灼灼阳火烧而起。妖剑断尘顺着夜神剑一转，那分割线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旋涡，如同紫云吞天兽当初吞噬所有一般，其内传出了十分强劲的吸力。只不过这股吸力针对的是灵气，只见王常体内的玄阳灵气如决堤洪水一般疯狂地涌入了其中。

在完整的体之境的全力对抗下，姜子鱼依旧冷眼旁观着。他不知王常对那股吸力是无能为力还是故意为之，竟然就那么任由他体内的玄阳灵气疯狂涌入那紫黑色的旋涡，“愚蠢？杜先生，接下了你就会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我说过了，我是聂惊尘！”杜先生咆哮着，那张青铜面具此时看起来有些狰狞。

“真正的聂师弟从来都不会直接喊我的名字，因为他一向目中无人。”说着，王常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而且随着体内玄阳灵气的减少，他的身子竟然渐渐地变得漆黑，黑得如同他手中的夜神剑一般，他说：“可是我得感谢你，因为现在的你身上具备了他该有的气息、能力，是你给了我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想证明你才是皓天宗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

“一点就透，不愧是聂师弟。其实在很久之前我就十分期待一件事……”这一刻，王常体内的玄阳灵气已经被完全吞噬，而这时的他也变成了一道影子，一道握着完全态的夜神剑，能够发挥出其最强威力的影子，“那就是跟你分个高下，顺便一决生死！”

厚重压抑的妖气在这一刻也猛然爆发，伴随着旋转得越来越快的紫色旋涡疯狂绞向了那道黑夜中的神剑之影。灼灼阳火自杜先生的瞳孔中消失，第九层，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夜神剑，在黑暗中的威能更加可怕，难道杜先生在自掘坟墓？当然不是，因为通过灵眼，姜子鱼看见那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闭着眼睛，歪着头，锋利无比的断尘妖剑自冰冷的青铜鼻尖滑过，仿佛在聆听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清晰地撞击声传入姜子鱼的耳中，那是黑暗中的断尘跟不得不在黑暗中“现身”的夜神剑撞击的声音。

黑夜，的确能够加强夜神剑的威力，却也完全断绝了有“影子”的危机。显然，这位号称聂惊尘的杜先生十分了解七夜一族的威能。

“来吧，杀了我，就能证明你才是皓天宗最强的首席大弟子；杀了我，你才能让你们王家那天下第一世家的名声更加响亮！”

这一刻，就连姜子鱼都开始怀疑，这位杜先生究竟是不是聂惊尘，因为真正的黑煞杀神可不是一个如此啰嗦的人。

陡然，所有灵气、妖气、夜神剑之力都消散一空。

擂动的战鼓声中，往嘴里丢了一颗血红色丹药的姜子鱼静静地看着再度对峙的黑白双煞。

身为皓天宗年轻一辈的两位最强弟子，就算各自不动用灵力，两人涤**开来的剑气也该强大无匹才对。不说撕天裂地，但最起码能够让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吧。可是没有，他甚至走到了二人身边也没有感受到丝毫剑气。

看来二人都在蓄力，无论是剑气灵力都完全内敛，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才会如此平静。而且他很清楚，无论现在他对谁出手，遭殃的一定是他自己。

所以他退得远远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说你们两个打不打？再不动手的话我可参战了。”他在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一个人，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忽视的好。

动了，先动的是似刀非剑的断尘妖剑，它划动着诡异的轨迹。似乎在刺，却又似乎在砍。距离，聚精会神的姜子鱼骇然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判断出断尘妖剑的攻击距离。

这样的一剑，无法防守，只能攻击。而且你无法攻击妖剑断尘，只能绕过挥动它的人，王常也正是这么做的。

夜神剑，简单直接，犹如光明中最深邃的黑暗，带着绝不退缩的气势，一剑向前。

心脏，在妖剑断尘下破碎。这一剑，王常没有避让，也无需避让。因为同样，夜神剑斩开了那张青铜面具。

那张脸，真的是聂惊尘，如假包换。

王常的身上有阵光闪烁，他并没有被断尘妖剑吞噬，而是带着不知是轻还是重的伤，出现在了另外一个阵位上。

那个方位，姜子鱼一眼便认出——罗天七星阵。只不过这一次施展此阵的只有一个人，白煞无常竟然将改良后的罗天七星阵完全刻在了自己的身上。

为了这一战，他的确压上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