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却是游子雾中来 (第2/3页)

高坤将始末给曹顺和周琼解释了一遍，二人闻言也是沉默了，统帅夫人即将临产的消息他们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林孤生早就迫不及待回江城了。

但湘北对军政府的战略意义重大。

杨万里给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只要林孤生愿意出兵二十万赴湘南战场作战，就会撤销湘北的驻军和水师部队。

“唉。”

一边是挚爱之人即将为自己生子，一边是军政府的未来和社稷，林孤生难以抉择，他现在不仅仅是一名丈夫，一名即将的父亲，而是军政府的统帅，是领袖之一，他的一举一动，将影响军政府的未来，影响着无数家庭。

“统帅，您回去陪夫人吧，有我们在。”周琼说道。

曹顺也说：“是啊大帅，夫人临产在即，这个时候最需要陪伴，您先回去，不就是赴湘南作战嘛，这里有我们。

”

高坤一直没有说话。

周琼见林孤生不为所动，有些着急，说道：“统帅，不如，您先回去，如果不放心我们，空降一名大将军来，周大哥，周二哥，齐大哥，余大哥，都行。”

林孤生摆摆手，有些不悦，“说什么呢，我是不相信你们吗？扯淡，说什么胡话，你们都是军政府的中坚力量，是我最信任的人。不相信你们，我相信谁？”

周琼有些感动，低下头。

曹顺憨厚地挠了挠头：“大帅，您都说这样了，就让咱们出兵吧，这不还有军师嘛，怕什么。”

“是啊，有军师在，我们都听军师的，统帅，你就安安心心回江城，我们一定不辱使命。”

“对，定不辱使命，否则提头来见。”曹顺也拍着胸脯保证。

林孤生笑骂一声，踹了曹顺一脚，骂骂咧咧道：“说什么呢，我儿子的满月酒你们不想吃了？还提头来见，滚蛋。”

曹顺和周琼讪笑一声。

气氛缓和。

“嗯，那行，首批赴湘南战场作战的士兵，我依旧只给你20旗，嗯，我们从荆州带来的将士们，我都会调回荆州，他们奔波了数个月，也该安安心心过个年了。”

一直没说话的高坤终于开口了，露出笑容，只是很勉强，“统帅，一切有我，你安心回去，对了统帅，年关后，你一定要去敦煌请南歌子老先生下山辅佐。”

“好，我一定。”

……

天授一十四年十二月二十日，林孤生带着那首批赴湘西作战的荆州军撤离，返回江城。当时出兵22旗，现在只剩下11旗，损失半数，经过了湘西战场的洗礼，这些存活下来的将士们，将是荆州军政府的中坚力量，每一个都将面临军衔的晋升。

不知为何，一路上，林孤生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似乎在得知自己要犹豫是否出兵湘南的时候，高坤的神色很严肃，有些不对劲。

他不知道。

左怀玉在湘南战场投入了他最得力的两大谋士，皆是深谙兵法成名已久的大贤，一个是被誉为“兵王”的老先生范珂，年过八旬，一生为左氏鞠躬尽瘁，颁布了不知道多少有效律法和提出了许多政治见解；一位被称为“黑衣秀士”的精通排兵布阵的大贤陈兼。这两人肚子里的墨水，是高坤望尘莫及的。

他林孤生都不知道，但高坤知道，就算没有范珂，他也断然不是陈兼的对手。

刚进入荆州境内，沿途是水道，忽见水面上有一头巨大的仙兽在游着行走，那仙兽龙首龟身，眼眸是猩红色的，时而吐着信子，十分悠然自得，看到林孤生，那眼眸甚至带着几分人性化的戏谑。将士们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都抽出刀剑，全神贯注。

据说这是赑屃，乃是龙的第七个儿子。

龟壳上站着一个儒雅的老头，风度翩翩，腰间别着葫芦，令人惊奇地是他的眼睛，乃是如琥珀的那样的金色，熠熠生辉。

——仙族。

药王，天权。

林孤生踏水而

行，须臾便到了河流中央，这一手看得许多士兵惊奇不已，纷纷感慨林孤生内息内敛深不可测。

“拜见仙尊。”

“林，孤生。”药王道出林孤生的名字。

仙族的寿元悠久，动辄以千万年来算，他们每一尊，都代表了星空中的一颗恒星，几乎与天地同寿。

药王看到了河畔上一万多将士，皱了皱眉。

他是药王，医者仁心，很厌倦战争，湘西的局势，他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自古以来，战争过后，死尸太多，总会滋生许多传染病瘟疫，药王见湘西稳定下来，战争结束，便打算南下去查看一番。

在仙族眼里，人世间的朝代更迭如同日月升沉，桑田迁徙，一个王朝的覆灭，一个王朝的兴起，安居乐业，而后又陷入痛苦的轮回，总是昙花一现。他不理解，人类这种弱小而短暂的生命，为何这般好战，短短几十年的一生，为何要充满了痛苦和血腥。对于仙族而来，几十年的变迁，不过是白马过隙，他不理解。

“煌煌大日照沧海，却是游子雾中来啊。”药王冷哼。

林孤生干笑一声，怼道：“仙人直上瑶池去，唯见人间几两风。”

二人极短的争锋，弄得岸边的士兵一头雾水。药王不再理会林孤生，示意赑屃继续游走，林孤生目送他离开后，才返回岸边，叹了口气，“出发。”

有时候林孤生不得不感慨，我们不过都是携裹在历史洪流中的棋子。

自古以来，青史就是这样，只需几页纸，几行字，便是天下无数的白骨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