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战争不会让女人穿着裙子上战场 (第1/2页)
须臾。
便见掌柜领着一衣着淡绿素裙的女人走来。这女人,小巧鼻梁,玲珑的嘴,一点腮红使得那哭肿了的双眼更加楚楚可怜,那未干涸的泪痕更是让人怜惜。掌柜讪笑走来,便默默退到一旁。
女人见掌柜都这般谦卑,料想这等高贵包厢内的客人定是不凡,又见林孤生极为年轻英俊,还以为是哪一家阔绰的纨绔,更是一脸绝望,眼泪簌簌而下,却不敢放声大哭。
“小娘子勿怕,这是我军政府的统帅大人,你何事在此地啼哭?莫不是有什么冤情,只管说来,我家统帅大人定会为你做主。”曹顺大.大咧咧开口,安抚妇人的情绪。
女人得知眼前的白衣年轻人是威震江城的统帅,眼中浮现一抹激动,就要跪下身来,连连磕头,幸是被林孤生弹指间的一道内息屏障挡住,女人不得已站起来,一脸迷茫之色。
林孤生开口了,“你且说来,为何啼哭,何故悲伤?”
女人抽噎一阵,方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奴家是襄阳万宝县人士,名唤张婷,数月前瘟疫和旱灾爆发,奴家跟着爹娘和年幼的弟弟历尽险阻方来了江城,幸得军政府接济,但是奴家的弟弟和娘亲还是在瘟疫下走了,后来军政府在江城外开辟了乡镇,我阿爹也加入了修建工事中,奴家一介弱女子,便在城中靠着手工线活勉强度日,后来来了一军爷,见奴家有几分姿色,便和奴家相交,奴家见那军爷出手也阔绰,乡镇建成后还四处张罗为我阿爹谋了住所,购置了所需的家具米面,我阿爹也很欢喜……”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所谓的军爷,是追求你是吧?”林孤生皱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女人颔首,眼睛又红了,似要落泪:“那军爷殷勤,深得我阿爹欢心,我阿爹在修建途中不慎摔伤,也幸有那军爷花费银钱照料,他后来又执意要了我的身姿。”
说到这,她已经哭了。
“等等,是他强迫你的吗?”
女人摇头,凄苦一笑:“那倒不是,是奴家自愿的,可是,可是这位军爷已经结了婚,有了家室,他的正妻得知我和他走得近,还到我做工的地方打我骂我,说我是狐狸精,勾搭她的丈夫。后来,那军爷又叫我伺候别人,奴家当然不肯,军爷狠狠打了我一顿,就叫我还钱,说这些日子我阿爹吃他的喝他的,如果奴家不同意,便要还他三十贯钱,奴家迫不得已,就伺候了另外一个军爷,然后那军爷得寸进尺,又叫我接着伺候其他军爷,奴家受了羞辱,当然不肯,因为我爹不能务农,那军爷就强行收走了我阿爹的住处,还断了伙食,可怜我阿爹因为之前感染了瘟疫,虽大病痊愈,又因为摔伤,但、落下了残疾,肩不能抗,不能下床,不得已,奴家只好又听了军爷的话,伺候了另外的军爷,那军爷一开心,就说愿意网开一面,给我阿爹重新开个户籍,分得住所。但事关贞洁,奴家哪里肯再去?只好跟他们写下了借条,连本带
利有三十贯钱,但是没成想,那军爷知道奴家没读过不识字,竟在欠条是动了手脚,玩了一出‘契实曰虚’明明说是本金三十贯,却不想满打满算竟然是三千贯……”
林孤生面色铁青,问道:“后来呢?”
女人脸色憔悴,说话的时候很激动:“后来,那伙人更加变本加厉,让奴家服饰更多的不同的军爷,否则就收了我阿爹的住处,断了伙食,要不然就连本带利还他们三千贯,奴家实在不堪重负,就以死相逼,这些军爷倒也不敢太放肆,便写了卖身契,又拿我阿爹要挟,奴家这才到了黄鹤楼成了娼妓。”
曹顺听完气得浑身哆嗦,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狗日的,岂有此理,军政府的世道竟然还能这般吃人,天理昭昭,目无王法,岂有此理!”
女人哭声更大。
“你说的此言不虚?”
女人哽咽道:“句句是真,若有半句掺假,天打雷轰。”
“曹顺。”
“末将在。”
“你即刻带她去查明真相,如若真是那般,把涉案人全部缉拿归案,他们不是要三千贯铜钱吗?你就拿三千贯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收这钱。”
“遵命。”
曹顺领着女人和掌柜出去了,包厢内安静了一会,林孤生气色很难看,想不到在居然军政府掌权下的社会,还能发生这等人吃人的事,真是闹心。
初雪掩面一笑,起身为林孤生倒酒,浅笑道:“将军不必为此大动肝火,这世道啊就是这样,天下哪里都有不公之事,遇到了便解决,没遇到便是命该如此,这岁月兵荒马乱的,命不如草贱。”
林孤生冷笑:“倘若我呕心沥血建立的政府,还是这般吃人,那枉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将军,咱们人类的一生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短暂,强如当年的姬无涯,再看看如今的大凉,回首不过数百载,所以说呐活在当下。”初雪见林孤生闷闷不乐地喝完一杯酒,便又殷勤地为他倒上,幽幽道:“战争不会让女人穿着裙子上战场,更不会因为女人的啼哭结束,战争只会让女人体会到绝望,将军,您太有慈悲心肠了,这样不好,起码身为将领,这样不好。”
林孤生冷眼斜睨,忽然饶有兴趣起来,顺势就出手握住了她正在倒酒的玉臂,酒水洒了一地。
“哎呀——”
初雪疼得腮红,旋即愠怒,抽出手:“将军弄疼奴家了。”
并无武艺傍身。
林孤生皱起眉头,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初雪微笑,放下酒壶,坐回原位,重新把面纱带上,平淡的眸子眨了眨,自嘲道:“奴家还能是什么人,只是一个被战火蹂躏失了家园的可怜柔弱女子,来江城讨生活。”
林孤生站起来,走到门口,说道:“我同意了,相关跟曹顺去谈吧。”
初雪愕然,旋即一笑,尽显妩媚,就要作揖,林孤生摆手,平淡地问:“你自江南而来,可曾听说过桃止山下,有一位
叫林孤命的将军?”
“平南先锋将军,江南人家喻户晓,奴家自然是知道的。”初雪故作呆滞,说道:“是了,将军姓林,名孤生,光听这名字,料想将军和那林孤命将军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胞兄弟。”
“他可好?”
林孤生语气有些急切。
“近况不算太好,听说林孤命大将军患了血液病,无药可医,桃止山的沛公惜才,几次三番去了药王谷请精通医术的老先生帮他诊断,但都被他推脱了。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奴家看啊,这病乃是心病,方才这般药石无医。”
“什么心病?”林孤生追问。
“郁闷不得志,骨肉远相离,爱而又不得,进退也两难,可不就是心病嘛?”初雪幽幽开口。
林孤生愣住原地,眼眶瞬间湿润了,一别快两年,他对大哥的思念只增不减,那个顶天立地的冰冷得近乎无情的大哥,在那钱塘江畔,孤立无援,那是何等的绝望?不似他,这一路走来,有无数的贵人扶持,如今又有落雁山庄全力相助,大哥却什么都没有,他只能咬紧牙关,什么都要自己扛,他才是最苦的人啊。
“将军?”
初雪小心翼翼,观察林孤生的脸色,后者抹干泪痕,佯装无事,心中却是咬定主意,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大哥接来,他们兄弟二人,共同谋一番霸业,天下哪里去不得?
但是这思念如同开了闸的大坝,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得知大哥的处境艰难,林孤生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去江南。但是冷静让他止住这个念想,如今吴越沦陷,曲江入海口两州悉数落入袁沛之手,那里是龙潭虎穴,去之不得。
怀着心事回了落雁山庄。
入了酷暑,天气渐炎,索性小春园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倒也不闷。周子依的肚子也微微隆起,很惹眼,她正捧着诗经耐心地跟碗碗讲述期间的典故和哲理,林孤生没有打扰她们,蹑手蹑脚地走来,站了好一会,碗碗才发现异样,欣喜若狂从周子依怀里蹦蹦跳跳跑过来,抱住林孤生的腿。
“你回来啦。”
周子依放下竹卷,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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