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阴阳相生,黑白共存 (第2/2页)
“我说的世界并非是理想的。比如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即‘大不攻小也,强不侮弱也,众不贼寡也,诈不欺愚也,贵不傲贱也,富不骄贫也,壮不夺老也。是以天下庶国,莫以水火毒药兵刃以相害也’,若是日后诞生新政权,无论是以何种方式,若是融会墨家思想,我相信天下的面貌也会焕然一新。”应佩沉如此说道。
“那应兄觉得天下局势的转折点在哪?”
“唔——”应佩沉思索良久,道:“纵观古今历史,要想推翻一个王朝,无外乎几个点。第一,各阶级的矛盾激化到无可调解的一步,很明显现在已经达到了;第二,底层百姓的固有思想被改变,且出现无数有理想的英雄带领,而目前这个阶段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走;第三,朝廷内部矛盾已经发展到随时要崩塌的境地,可如今朝中虽奸佞当道,但是皇权还未瓦解,不乏有真正的栋梁试图挽救这个帝国,所以也需要很长一段路;第四,外部势力的干预,大凉雄踞十四州,我想大荒和百越是没有胆子和大凉爆发大规模战争的,而如今魔族被封印至雪国深渊,仙族也超然物外,不会干涉咱们人间的战事。”
“嗯,应兄这番高谈阔论,弟深感佩服。你刚说现在皇权还未瓦解,不乏有真正试图救国的忠臣,是什么意思?”
“这个暂且不提。林兄不知,你信不信,只要大
凉和周边民族爆发战争,如果战事失控到皇帝无法左右的地步,那十四州各地的诸侯都会纷纷独立,割据一方。各地也会冒出例如袁沛那样的起义军?”
林孤生若有所思,但是他有底气自负,只要父亲还在世上,只要林氏稳坐岐山,只要铁军还在中州,那么这种事情就永远不会发生。
铁军出征,寸草不生。
应佩沉的一番话,让林孤生不禁对他刮目相待,于是郑重抱拳道:“受教了。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对桃止山的袁沛怎么看?”
他之所以要特意询问袁沛,第一是应佩沉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明白了许多暗潮涌动的道理;第二则是自己大哥即将率领三千林氏子弟兵前往江南剿灭袁沛,他想询问见解。
“袁沛,当世枭雄。”应佩沉简单评价了一句,托着下巴思考,时不时喝一口酒,很是过瘾:“我的结拜义兄去年就去投奔袁沛了,用他的话来说,袁沛是一个雄主。”
“雄主?我看未必。”林孤生冷笑,不过是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若他真有本事,为何十几年来还蜗居在桃止山?若他真有魄力,为何步顺势拿下江南两州?
应佩沉面不改色道:“林兄,袁沛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他在养精蓄锐。你可知他为何不更进一步?按理说他手上有二十万大军,且粮草充足,身边谋士如云。而那吴州、越州两地虽号称有雄兵百万,但这十年看来不过是酒囊饭袋,徒有其表,如何能与他针锋?但是他十余年按兵不动,却也和吴越两地相安无事,难道真是为了明哲保身?”
“不是么?”林孤生反问。
应佩沉摇摇头:“当然不是,林兄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纵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自己的土地上,吴州、越州的刺史睡觉能踏实?”
林孤生一点就透,顿时后背发凉,这个话题非常敏感,如果深究……那就是说明吴越两地的刺史和袁沛有勾结!甚至有可能他们也在暗中支持袁沛。
不好!大哥有危险!
应佩沉用筷子蘸了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阴阳鱼,平淡道:“林兄你看,阴阳是相生的,黑白是共存的。袁沛能在桃止山脉发展那么多年年,如果吴越两地的刺史真有铲除的想法,他们大可有无数种办法,但是他们没有,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到了今天,几乎算是默许了袁沛的存在。”
林孤生问出心中的疑虑:“那你觉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皇帝会看不出来?”
“呵呵,皇帝当然知晓其中利害关系,他能怎么办呢?难道令吴州军和越州军剿匪吗?一年那点勉强够养家糊口的军饷,谁愿意去拼命?而袁沛的起义军,可都是不要命的,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再者,难道要收回吴州牧和越州牧的爵位?这两个家族屹立江南数百年,根深蒂固,这样只会彻底激化两地刺史和袁沛沆瀣一气的决心,得不偿失。”
林孤生心里发紧,这么说来,大
哥去江南岂不是九死一生?就像一个无形的大网,黑压压的笼罩过来,让他喘不过气。
说了这么多,应佩沉也不免怀疑起林孤生的身世,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为何要问那么多?你姓林,不会是……”
“不是,不是……”林孤生干笑一声,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笑道:“我只是对这些比较感兴趣罢了。”
二人的话题到此为止。
应佩沉没有怀疑,毕竟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少年一看就没习过武,不可能是那个“天下武宗之首”的林家人,至于那老头,他看不透,但连自己都看不透的人,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入夜。
林孤生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风伯独自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哼着小调子:“公子,睡不着就起来喝点吧。”
“风伯啊,你觉得那个应佩沉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风伯笑吟吟的回道:“公子若是信就是十分,若不信,就是无稽之谈。”
林孤生撇撇嘴:“你这不是扯淡嘛,让我学鸵鸟。”
他坐在桌前,自顾自倒了一杯酒,是广陵香,顿时骂出声来:“好你个风伯,自己喝不惯那神仙酿,居然随身私藏了广陵香,我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喝酒呢!”
风伯笑容慈祥,也不答话。
“唉怎么感觉天下哪里都不安生啊,战争……战争,为什么要打仗啊,我一直认为打仗就是宫里那些老头子的游戏,一句话决定了一场战争,却让穷人提供孩子去冲锋陷阵,让富人拿出粮食,战争结束后,那些掌权的老头子地位坐的更稳,富人得到更多粮食,穷人只能去寻找孩子的坟墓……现在……底层人却渴望战争,这个世界怎么了?”
风伯捋着胡子,笑道:“公子,从古至今战争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胜利者带来数不尽的财富和威望。”
“是么?”林孤生眼神迷茫。
战争都是这样吗?
不。
下一刻,林孤生坚定摇头,他坚信战争不一定全部都是为了“财富”和“威望”,还有更多值得为之付诸一切而流血牺牲的东西,那就是“理想”和“信仰”。
例如人类第一英雄姬无涯!
“公子,老奴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风伯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他那浑浊的眸子绽放异彩,仿佛又回到几十年前那金戈铁马的战场:“当年老奴快要饿死了,食不果腹,整日浑浑噩噩,恰逢赶上将军招兵。老奴参军只为填饱肚子,不为报国,那年东瀛倭奴入侵,践踏我大凉百姓,蹂躏我大凉河山,将军率领大军在青州东莱郡与倭奴决战。公子,您不知道,彼时将军年少,和您一般大,少年负意气,那是老奴第一次见到将军的风采。将军一生战役,无不全力以赴,用兵谨慎,算无遗漏。率军所过之处,百姓无不欢送热泪盈眶,那是一种老奴从未见过的力量,将军的一举一动是契合天道,小而言之是为自己的军功,扬名天下,大而言之是为黎民社稷,保家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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