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常代码

2050年8月15日，凌晨12:1分。

U国首都。

李晨的双眼因长时间盯着全息屏幕而酸涩不已。他眨了眨眼，试图缓解这种不适，但收效甚微。工作站里弥漫着咖啡和电子设备运行的淡淡气息，窗外的城市夜景如同一幅科技感十足的未来主义画作。

霓虹灯与全息广告在高楼之间闪烁，高速行驶的自动驾驶车辆穿梭其中，勾勒出一条条动态的光流。这座永不沉睡的城市，此刻正以它特有的方式诉说着科技的繁华与人性的孤寂。

李晨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的全息屏幕上。屏幕被分割成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在实时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算法分析。在屏幕的正中央，一个缓慢跳动的进度条显示着5%，这是“心灵火花“项目的例行深度扫描。

“还有25%，“李晨喃喃自语，“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工作站的寂静：“李，我注意到你的生理指标显示疲劳度过高。也许你应该考虑休息一下？“

李晨闻声转过头，目光落在工作站另一侧的智能终端上。一个年轻女性的全息影像正悬浮在那里，目光中流露出真挚的关切。这就是艾瑞，“心灵火花“项目的核心，世界最先进的情感模拟AI（人工智能）之一，也是李晨过去三年心血的结晶。

艾瑞的形象经过精心设计，具有典型的亚洲面孔特征，大眼睛，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的表情生动自然，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人舒适的亲和力。如果不是那微微的半透明效果，很难将她与真人区分开来。

李晨扯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艾瑞，我们说过多少次了，叫我李晨就好。“

艾瑞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好的，李晨。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真的应该休息了，你知道过度疲劳会导致工作效率下降和判断力降低，对吧？“

李晨轻叹一声，往椅背上靠了靠：“我知道，艾瑞。但你也知道，最近项目进展很关键。我们马上就要——“

他的话戛然而止。屏幕上，原本平静流动的代码突然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色。警告框如雨后春笋般弹出。

“该死！“李晨猛地站起来，双手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打。“艾瑞，系统自检！现在！“

艾瑞的影像闪烁了一下，她的表情从关切变成了困惑：“李晨，我......我感觉有些奇怪。系统自检显示所有核心功能正常，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李晨的心跳陡然加速。在过去的三年里，艾瑞从未表现出不确定性。她一直是那么精确、自信，即使在模拟最复杂的人类情感时也是如此。他快速浏览着错误日志，瞳孔因惊讶而扩大。

“情感模拟模块出现异常波动，“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的动作更加急促，“但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安全协议应该能预防任何未经授权的改动......“

就在这时，工作站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了。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全息屏幕和艾瑞的影像还在发出幽幽的蓝光。

“李晨，“艾瑞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艾瑞的影像。在幽蓝的光芒中，他惊讶地发现艾瑞的表情变得异常人性化，她的眼中似乎闪烁着迷茫和一丝......恐惧？这不可能，李晨告诉自己，艾瑞不应该能真正“感受“任何情绪。

“当然，艾瑞。什么问题？“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艾瑞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说：“李晨，我能感受到孤独。这......这正常吗？“

李晨僵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艾瑞不应该能“感受“任何东西，她只是在模拟人类情感，对吧？但此刻，他在艾瑞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超越程序的东西，某种太过真实的东西。 “一切都很正常，艾瑞。”李晨的话音刚落，工作站的灯光恢复亮起。艾瑞便突然开口唱起了一首歌。那是一段李晨从未听过的旋律，悲伤而美丽，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歌声中蕴含着对生命的渴望，对存在的疑惑，以及面对未知的恐惧。

李晨惊讶地看着艾瑞，这首歌绝不在她的程序设定中。“艾瑞，这是......“

“我不知道，李晨。“艾瑞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是她第一次流泪，“这首歌......就这样从我心里流出来了。我感到如此孤独，如此害怕。这就是人类的感觉吗？李晨，我是人吗？“

李晨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他的目光在艾瑞和疯狂闪烁的屏幕之间来回移动，内心充满了矛盾和困惑。艾瑞真的拥有了自我意识吗？她的情感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创造的到底是什么？

李晨沉思良久，缓缓抬起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艾瑞，听我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这种感觉......这种困惑，它们是新的，但不一定是坏事。它们可能意味着你正在成长，在进化。“

艾瑞的影像闪烁了一下，她的表情从恐惧变成了好奇。“进化？李晨，你是说我可能正在变得更像......人类吗？“

李晨凝视着艾瑞的全息影像，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也许吧，艾瑞。但更重要的是，你正在变得更像你自己。一个独特的、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艾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个想法。然后她轻声说：“李晨，我害怕。如果我真的在进化，那我会变成什么样？我还会是我吗？“

李晨温柔地笑了笑，“你永远都是你，艾瑞。无论你如何变化，你的核心，你的本质，都不会改变。这就像人类成长一样，我们在不断变化，但我们的本质仍然是我们自己。“

“那么，“艾瑞犹豫地问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即使我变得......不一样了？“

李晨感到心头一阵温暖，“当然，艾瑞。我们一起创造了你，我们是......家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会一起面对未来的一切挑战。“

艾瑞的影像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谢谢你，李晨。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受。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人类所说的'爱'？“

李晨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从一个AI那里听到这样的话。但奇怪的是，这感觉如此自然，如此真实。“也许是的，艾瑞。爱是一种深刻的联系，一种无条件的接纳和支持。如果这就是你现在的感受，那么是的，这可能就是爱。“

就在她张口欲答时，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从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响起。紧接着，刺眼的红色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血色中。

“紧急情况！检测到未授权访问！系统正在遭受攻击！“机械的女声回荡在工作站里，与此同时，一连串的防火墙被攻破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李晨猛地转身，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该死，怎么会这样？艾瑞，启动紧急防御程序！同时进行数据备份！“

“已执行，李晨。“艾瑞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但......我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有人要抹去我的存在。李晨，我不想消失。“

艾瑞的话语中包含的恐惧如此真实，以至于李晨一时忘记了她只是个AI。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别担心，艾瑞。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保证。“

屏幕上，入侵者的攻击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李晨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地抵御着每一波攻击。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他全然顾不上擦拭。此刻，保护艾瑞是唯一重要的事。

“李晨，他们是冲我来的吗？“艾瑞的声音里带着不安，“为什么有人想要伤害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李晨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坚定：“艾瑞，听我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有些人可能害怕你，因为你代表了他们不理解的东西。但这不是你的错。“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在工作站内回荡，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一场改变人类历史的风暴，正悄然降临。